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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庭钧愣愣看着她,沈晚意抬了头,面容姣好,肤色白如雪瓷,眉眼修长微微上挑,眼眸却向下垂着,言辞之间温柔得宜,全然没有半分幽怨。
沈晚意身量修长,在一众女眷之中如鹤而立,素淡似雪,唯独鼻侧和眼尾两颗血珠子似的小朱砂痣,两抹红浓得惊心动魄,顿时将一张清冷的美人面点得带了三分勾人风情。
偏生她气质之中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破碎与单薄,令人不禁心生怜惜。
霍庭钧一时间有些恍惚,他如今不过二十一岁,虽与许晴柔青梅竹马,年少情深,但顾全着尚未明媒正娶,至今未碰过许晴柔。
他的小青梅,如今才十八岁。
眼前的女人,大了许晴柔足足六岁。
霍庭钧心中升起一抹别样的羞愧,这一股羞愧竟不是对沈晚意,而是对许晴柔,他似是想将游离一刻的心赶快拽回正轨,冷冷开口道:“不必。”
沈晚意抬眸,长睫颤动,只是轻声道了一句:“是,但凭夫君吩咐。”
周遭的女眷都带着考量瞧着沈晚意。
许晴柔要被带回来的消息,府上几乎有一半人都是知道的,偏偏无人告诉沈晚意,既是侯爷夫人不许,也是一众人实在想看看这个热闹。
沈晚意若是见了自己夫君这位青梅二**,那张处变不惊的脸,还能稳得住么?
将许晴柔介绍给沈晚意,将是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,起码霍灵是这般认为的。
霍灵开口道:“你瞧瞧,差点忘了给***介绍了。***,这位是许将军府家的二**许晴柔,娘的表侄女,从前你不在府上的时候,晴柔常来咱们府中,同我亲姐妹一般。”
说罢,竟就闭了嘴,转而跟许晴柔对视一眼,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护短。
沈晚意抬眸,唇瓣一动未动。
霍庭钧要带他的青梅回来,她早就知道了。
可沈晚意本就年长,身份也是侯府长公子夫人,无论怎么算,都不该先给小辈行礼。
一旁霍盼开口:“二**应该还未见过我家大嫂,这是我家大嫂沈晚意,沈府嫡女。”
许晴柔眼神黯淡不少,有些不情愿地行了个礼:“见过……沈姐姐。”
沈晚意面色未变,开口道:“许二**既称我夫君一声哥哥,便也该称我一句***才是。”
霍灵脸色顿时变了,小声道:“若非许家被污蔑,大哥哥早就同晴柔在一处了,哪有你进门的份儿?”
霍盼一双小狐狸眼顿时立起来:“你!”
沈晚意不动声色将她向后挡了一下,自己绣鞋轻抬向前一步,淡淡道:
“许家是当今陛下下旨贬的,我与夫君的婚事也是太后点了头,妹妹这般,是对陛下不满,还是对太后不满?”
这话一出,众人都哑了声,霍灵顿时脸色通红,四下看了一圈,今日院儿里不仅有霍家女眷,旁家的亲戚也来了不少。
她如今十六岁,尚未订婚,霍家是打算送她进宫选秀,伺候上面那位的。
而今日这院儿里,想要进宫的各家**,也有那么两三位。
此刻都眉目灼灼地盯着她。
若是日后有心者在宫里那么一提……
霍灵立刻急得眼圈发红:“你,你胡说什么!我哪里是这个意思!……”
霍庭钧也冷了脸色,有些嗔怒地看着小妹。从前只觉得她年纪小,惯爱口无遮拦,没想到如今快要嫁人的年纪,还是这般不懂事。
沈晚意用丝锦扇子遮了遮唇瓣,眸色微动,抬眸之间露出几分冷色。
关于许家被贬的牢骚,还有对她沈家明里暗里的讽刺,霍灵平日在家不知发了多少次,沈晚意从未私下同她斗过半句嘴。
私下占些口舌上风有什么用?无人会帮着她,她早就死了心,更没想对霍庭钧告状。
霍庭钧呵斥道:“霍灵,还不快向你***赔罪!陛下当年罚许家,如今赦许家,都是时局之下,英明之举,你一个丫头自然不懂圣心,旁人也不会怪你的。”
霍灵憋得脸色都要发紫了,可终究怕这个大哥。霍庭钧容貌英俊,但毕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,发起火来自是十分骇人,一个眼神便能将这些闺中少女吓得心脏直颤。
霍夫人也开口:“你大哥说得是,当真是平日里放纵惯了,如今这般的胡扯,还不……还不给你***赔罪?”
霍灵咬着牙行了个礼:“是我不好,嫂……***莫要挂怀。”
沈晚意勾唇:“灵姑娘心思坦率,有什么说什么,还是孩童心性,我自然是不介怀的。”
说完,她看向了许晴柔。
一众人也都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,似是等着许晴柔给沈晚意赔罪。
沈霍这婚事是太后点了头的,如今她来霍家“做客”,叫霍庭钧哥哥,却叫沈晚意“沈姐姐”。
难不成也是对太后旨意心怀怨恨?
不知为何,方才还是一团透明空气的沈晚意,此刻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引导局面之人。
许晴柔咬着唇,眼眶跟着发红。
***两个字,她叫不出,她死也叫不出!
霍家少夫人之位,原本就应该是她的,她七八岁的时候就知道,自己以后一定会嫁给霍庭钧。
可如今……可如今!
许晴柔咬牙看向霍庭钧,一双桃花眼里***倔强的眼泪,亮晶晶的,好不叫人怜惜。
她……她不信霍庭钧今日纵容这个女子这般欺她!
霍庭钧瞧着她,自然懂她的意思,心中顿时愧意横生,一时之间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心上人。
如今岂能让她亲口认另一个女人为自己的妻子。
他看向沈晚意,这女人模样温婉妩媚,肌肤素白如雪,眼神不卑不亢,静如深潭,眼神之中全无少女的天真倔强,只有一股寂静的寒气。
霍庭钧开口打断:“我也乏了,大家散了便是。晚意,房里备了热水?晚些要进宫,我且回去清洗一番。”
这便是救了许晴柔的场,又卖了沈晚意一个面子。
沈晚意眼神欲言又止,但还是点了头:“夫君随妾来便是。”
一众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,打着哈哈散了。
霍庭钧嘱托再三,叫人将许晴柔安置在照水阁之中。
“放心吧,咱们早就打扫收拾好了,二**从前就住的地儿,一应摆设都没变。”
霍庭钧这才放心,跟着沈晚意向厢房走去。
眼睁睁见着沈晚意带着丫鬟随霍庭钧走了,四下终于无了外人,霍灵气得顿时大骂一声:“这个**!平日里一声不敢出,今日见了大哥便装腔作势卖起骚来!”
侯爷夫人闻言顿时变了一点脸色:“霍灵!你那张嘴!平日里这般没规矩也就罢了,你今日差点闯了大祸知道么!”
霍灵委屈极了:“谁知道那**抓着我不放!”
“那是你***!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夫人!”
这话说完,许晴柔睁大眼睛看向了霍夫人。
夫人却似故意不看她一般,咬着牙对自己的嫡女道:“侯爷本就偏爱夏氏那个**还有她那丫头,如今霍盼都敢骑在你脸上说话,还不是仗着侯爷喜爱!你就不能跟她学学,平日里像点样子!”
霍灵委屈到了极点,抽泣起来:“同我有什么关系,爹就是偏心她们母女!”
霍夫人又看向自己的表侄女开口:“傻姑娘,莫说姑母这般说你,你到底嫩些。你瞧着那位沈家的多知道在男人面前温柔小意,不动声色就将庭钧给带回去了!”
许晴柔闻言扁了扁嘴,眼神中委屈里带着几分不服气。
霍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吸了口气:“姑母劝你一句,莫仗着庭钧待你有旧情便肆无忌惮地,姑母瞧着你方才脸色可不好看,这么多人,你岂能不给庭钧面子!”
许晴柔未说话,霍灵便开口:“沈晚意小心翼翼那是因为大哥哥半分不喜她!晴柔在哥哥面前任性些,哥哥也是容得下的。”
霍夫人十分无奈,又带了几分宠溺地看着许晴柔:“你呀,谁叫姑母和你表哥都宠着你!我们自然是不生你的气,只是怕你一时落了旁人口舌,姑母这般的苦心,你知道就好!”
许晴柔乖巧地点头:“我自然知道姑母、哥哥和妹妹对我好,只是……只是原本在姑母身边尽孝的,应该是孩儿才是……”
说着眼圈便红了三分,将霍夫人心疼得连忙将她拉到身边:“可怜见的……你放心,既然你回了,姑母定不会让你委屈,只是如今,还是要看你表哥的意思才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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