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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男主】我断气时,正赶上深秋第一场雨。那时我还是戏班里最不起眼的小花脸,
台上插科打诨逗人嬉笑,台下谨小慎微躲在角落扮影子,
直到一头栽在了后台的冰冷石板上再没起来。再睁眼,我成了只被遗弃在戏班后门的狸花猫,
浑身湿透,瑟瑟发抖。雨帘里,一把油纸伞停在我面前,
伞下是那个我只敢远远仰望的台柱子沈连秋。沈老板是京城梨园的神话,
水袖一甩能断人心肠,偏生性子冷得像腊月里的寒冰,寻常人连搭话都要掂量三分。
从前在戏班,我见了他都要绕着走,哪敢想有朝一日,会以这副模样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。
他那双看惯了戏台春秋的眼,落在我这只病恹恹的狸花猫身上,竟没移开。
1此刻他正撑着伞蹲在雨里看我,我下意识把自己缩成团,爪子紧紧捂住耳朵。
毕竟以前在戏班,我见了他都要绕着走。谁让他是能连唱三天《长生殿》不歇嗓的角儿呢?
后台师傅们都说,沈老板是戏痴,也是戏魔,寻常人攀不上。雨越下越大,打在身上疼得很。
我缩得更紧了,忽然想起家里的爹娘。他们总说我唱花脸没出息,不如弟弟学木工实在。
如今我死了,他们该松口气了吧。早知道孟婆汤能忘前尘,我死也该多喝两碗,
何苦留着这些念想,投胎成猫都不得安生。谢连秋皱着眉看我,
转头对身后的跟班说:“这怎么有只狸花?”“今早出来的时候还没看见它呢,
”跟班小李子蹲下来,小心翼翼戳了戳我的背,“缺心眼的,净挑着雨天丢,脏成这样,
谁还会领回去养呀?”谢连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黑沉沉的,像戏台上未开嗓时的凝重,
藏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。“没人要?”谢连秋问。“您也知道,”小李子苦笑,
“都爱些稀罕品种,再说了,这猫瞧着快一岁了,又病着……”我顺着小李子的目光看过去,
戏班后院的窝棚里,几只雪白的波斯猫正窝在软垫上舔着爪子,大雨没对它们造成半分影响。
原来这后院藏着这么多娇客。2我窝在谢连秋的戏箱里,随着他的脚步晃晃悠悠。
他终究是心软,把我带回来了。他一手提着药箱,一手护着戏箱,走在回别院的石板路上。
雨停了,月光漏过树梢,照得他青色的长衫泛着柔光。谢连秋在兽医那里花了不少银子,
既给我看了病喂了药,又买上了许多吃食,对于一只来路不明的狸花猫,这开销实在太大。
只是……谢连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善了?在戏班见他时,他总是冷着脸,
化妆时不许人说话,候场时闭目养神,连班主都得赔着笑。这会子却提着个装猫的戏箱,
走得稳稳当当,生怕颠着我。谢连秋带我回了别院,刚进门就把戏箱放在地上,
轻轻掀开盖子。“阿念,出来。”呃。这声“阿念”软乎乎的,听得我浑身发僵。
我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人,和台上那个唱《锁麟囊》时冷冽如霜的薛湘灵联系起来。
还有这称呼……他唤猫都这么温柔的吗?我总以为他会叫“喂”或者“畜生”。他见我不动,
又轻轻敲了敲戏箱:“阿念,出来吃小鱼干。”谢连秋的别院很雅致,青石板铺地,
廊下挂着鸟笼,只是没养鸟,倒养着几盆兰草。我花了半天功夫,就适应了猫的身子。
从桌腿跳到窗台,再从窗台跃到书架,动作比我做人时翻筋斗还利落。
我当人时要是有这身手,高低得学武生,不至于在小花脸的行当里混日子,
连口饱饭都挣得艰难。死得太早了,连《打面缸》的新腔都没练熟,突然有些不甘心。
“阿念,不许扒戏服。”谢连秋的声音从书房传来。我回头一看,他正捏着眉心看我,
手里还拿着支狼毫,宣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戏词。我这才发现,
爪子正勾着他搭在椅背上的水袖,差点把那绣着暗纹的丝绸抓破。赶紧松了爪,把水袖抚平。
我跳下椅子,踩着轻巧的步子溜进书房,看他宣纸上的字。是《牡丹亭》的唱词,
我认得几个。我们这种小花脸,虽不用背这么多词,却也耳濡目染记了些。谢连秋这般角儿,
竟还要自己抄戏词?我有些心疼。戏班的日子,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,
他怕是没睡过几个安稳觉。我可不能让我的新主子累垮了,便往他怀里钻。他似乎愣了一下,
随即放下笔,伸手顺我的毛。我仰头看他,却见他眼底带着些笑意,
不像在戏班时那般拒人千里。沈老板长得是真好,眉如墨画,眼似寒星,
就是不笑时太冷了些。怪不得台下的姑娘们总往他怀里塞花笺,我在后台捡过好几次。
“我们阿念真乖,”他突然把我抱起来,用额头抵着我的脑袋,“比那只会啄人的画眉懂事。
”我僵在他怀里,心如鼓擂。也不知此刻我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红上了几分。
3我在谢连秋这儿住了月余。他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忙,白日去戏班排戏,
晚上有时还要应付达官贵人的堂会,常常深夜才归。猫粮是丫鬟定时添的,
我的脖子上还挂着镶金的链子,沈连秋叫匠工打了副铭牌写上了我的名。谢连秋待我,
比待院落里的那些娇贵波斯还上心,连睡觉都让我窝在他脚边。
这让我想起从前养的那只土狗,在乡下时跟着我跑前跑后,我到戏班学戏,
就把它托付给了邻居。早知道我会走得这么急,当初就该多给他添置些棉窝吃食,
也不至于白瞎了我攒的那些碎银子。但我更担心谢连秋。他这么事事亲力亲为,
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。戏班就不能请个替角儿?可我也知道,像谢连秋这样的台柱子,
哪能说替就替。我只能趁他练嗓子时,
叼着润喉糖的糖纸往他手边送;趁他趴在桌上写戏词时,用尾巴扫他的脸颊,催他去睡。
但住得越久,越觉得日子空落落的。我毕竟带着人的记忆,
哪怕天天看谢连秋吊嗓子、练身段,也填不满心里的窟窿。空闲时就想家,
想爹娘是不是还在怨我;想戏班的师兄弟,是不是还会念叨起我忘词的事;想那只土狗,
有没有好心人给它扔块骨头。直到这时,我才庆幸自己不是独子。以前总怨爹娘偏心弟弟,
如今倒觉得,有弟弟在,他们总不至于太孤单。我就这么蜷在谢连秋的戏箱里睡着了,
迷迷糊糊听见开门声,该是他回来了。往常他回来,总会先抱我一会儿,用下巴蹭我的耳朵,
痒得我直哆嗦。可这次,他没碰我,反而把我从戏箱里抱出来,翻来覆去地看,
眼神里满是急色。没等我反应过来,就被他裹进披风里,匆匆往外走。我又回到了兽医馆。
看着谢连秋在柜台前跟兽医低声说着什么,眉头紧锁,我才明白,他准是以为我又病了。
可我就是想家了而已,人有七情六欲,猫就不能有吗?兽医给我又是听诊又是喂药,
账单写得比我的尾巴还长。我这会子哪还有心思难过,满脑子都是谢连秋的银子。
他虽说是名角儿,可挣的都是血汗钱,哪经得住这么造?我不过是只野猫,
不值得他这么费心。早知道就该欢天喜地扑上去蹭他,也不至于让他担心。
谢连秋看着我蔫蔫的样子,还是不放心:“真的没事?前几日的风寒没反复?
”那兽医闻言又准备给我开补药,我赶紧“喵呜”起来,爪子拍开他的手。
谢连秋的眼睛也亮了几分,带着些喜色凑过来,我趁机跳进了他的怀里,转头瞪了兽医一眼。
兽医见我这般精神,讪讪地收回手:“身子倒是无碍,许是想家了。
”我呲着牙的动作顿在原地,猛地瞪眼看他。“被弃过的猫,心思重,”兽医摸着胡子说,
“您要是总不在家,它怕是会不安,总想着是不是又要被丢了。”4好吧,我又蔫了下去。
还以为这是神医呢。看着谢连秋从兽医馆买了一堆逗猫的玩意儿,我气不打一处来。
这些东西在市集上买,能省一半钱!他这是拿命换来的名声和银子,就这么糟践?
他爹娘不管管他吗?就任由他这么铺张?我突然一怔,看向谢连秋。住进来这么久,
从没见有人来探望他,连书信都少得可怜。他的爹娘呢?我仔细回想戏班的流言,
才记起有人说过,沈老板是孤儿,打小在戏班长大,靠着一副好嗓子和苦功才成了角儿。
心里突然酸酸的。谢连秋不知道我在想什么,没把我放进笼子,而是托着我,
像抱个孩子似的抱着我。他带我去了城郊的草地,由得我在草里扑滚折腾,弄了一身草,
然后又巴巴贴过来,喜提了一个巴掌。不重,打得我心痒痒的,再也没了胡思乱想的精力。
谢连秋把兽医的话听进去了。他不再总往戏班跑,排戏也尽量挪到别院的小戏台。
还买了个会转的木鸟,上了发条就围着我飞,说是怕我一个猫在家闷得慌。太傻了,
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我埋着头,心里空落落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填满了,又酸又软。
我开始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谢连秋身上。猫的寿命不过十来年,兽医说我约莫一岁,
那还有九年好日子。这么短的时间,让他只疼我一只猫,应该不难吧?
我开始偷偷往他床上钻。他怕我掉毛,起初不让,可我总能趁他睡着时溜上去,
贴着他的手臂躺。床比猫窝软多了。后来胆子越来越大,从手臂睡到胸口,再到颈窝。
谢连秋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香,是他常用的发油味道,闻着特别安心。几次没被赶下去,
我就更放肆了,他的枕头、被子、甚至搭在床头的戏服,都被我睡了个遍。直到某天夜里,
我听见他哼了一声,呓语含糊。我睁眼一看,他眉头紧锁,脸色难看,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
“没人要我。”“戏班不是家。”“我没有家。”我僵在原地,
突然懂了他为什么总把我带在身边。他和我一样,都是没家的。心里揪得疼,
只后悔当初在戏班时,没敢多跟他说几句话,没准还能交上朋友。“阿念。
”冷不丁被他叫了一声,我一愣,怎得梦里还能有我?我竖起了耳朵,却半天没听见下话。
抬头一看,他正睁着眼睛看我,眼底带着刚醒的迷茫。“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。
”……5知道了谢连秋的心事后,我忍不住想要多关心些他。在他熬夜抄戏词时,
我就跳上桌子,用尾巴扫他的笔,逼他去睡觉;他练身段累了,我就叼来他的茶杯,
【知乎】《谢连秋戏班》禾卜卜完结版免费阅读 禾卜卜小说精彩章节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